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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故里人的早晨散文
我和夫人利用访战友的空隙,去了一趟浙江绍兴,追寻古人的遗迹。我利用两个早晨的时间,逛了两条老街。
一条老街叫嶯山街,来到蕺山街,这是一条小桥流水人家的历史街区,街口有一个石制牌坊,古风依依,上书“书圣故里”四字,走过牌坊后出现了一座石桥。石桥经过几百年的踩踏,桥面明显出现磨痕,中央的石条已经有点凹陷的麻点,很显然这是人走路留下的印记。把石桥磨成这样。古人曰:“铁棒磨成针!”石桥验证了这句成语,足见历史永久恒,百年留迹痕。小巷幽长,我踩在石板铺的路面上,感受着斑斑痕痕流逝的漫长岁月。
走在有历史感的石板路上可以听到行人的脚步声和小贩们的叫卖声。仿佛走进了远离喧嚣的古城。寻找历史的烙印。我在一家烧饼油条面饽饽店前,看到一些当地人排队买早餐,据说是最正宗的`油条店,有50多年的历史。他们依旧保持过去的生活习惯,用一根竹签挑着一根油条或油饼,既节约粮食又环保,不像许多城市都用塑料袋装早点和食物,造成环境污染。我羡慕这种原始生活。
走着走着,一座爬满了藤类植物的桥闯入视线,驻足一瞧,题匾上写了:《晋书》载:东晋永和年间,大书法家王羲之以右军将军衔任会稽内史时,尝在此桥“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因为姥曰:『但言是王右军书以求百钱耶,』姥如其言,人竞买之。”意思就是当年王羲之在会稽担任内史时,一日一位老妇人在该桥下面正在卖竹扇,买扇者不多。王羲之看到后就自作主张拿起老妇人的竹扇就提笔写字,每一扇不多不少都是五个字。老妇人对王羲之擅自题词有点不高兴,于是带着讽刺的口吻叫卖:“这是王羲之、王右军的题词,每把竹扇卖一百块钱。想不到老妇人这么一吆喝,引来了行人纷纷抢购她的竹扇。后人为了纪念王羲之的济贫高尚品德,为此桥命名为“题扇桥”。现桥为清道光八年重建。老街的尽头是戒珠寺。背靠嶯山,山上还有文笔塔、蕺山书院、蕺山亭、冷然池与冷然亭等名胜古迹……
第二天清晨,我又徒步来到八字桥老街,一排排低的老建筑,步行道边还有一些依旧呈现绿色的树木,看上去一派古色古香的江南风情。只见家庭主妇们从家里提了一只风炉出来,把已经劈成小段柴爿,然后填入了风炉接着点燃了一张废纸,风炉开始冒烟,一家的热水就靠它了。这里的居民,生活的很悠闲,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小事,或者在晒被褥,或者在水边洗刷,或端着饭碗,或读书看报,偶尔听上几句越语,细话亲切而古雅,但就是听不出说得是啥,真乃原汁原味的市井景象。
当我走上八字桥,脑海中浮现出八字桥的来历:八字桥位于直街东端,处广宁桥、东双桥之间。据《嘉泰会稽志》记载,始建于南宋嘉泰年间(1201-1204),南宋宝祐四年(1256)重建,“两桥相对而斜,状如八字,故得名”。桥以石材构建,结构造型奇妙,八字桥陆连三路,水通南北,南承鉴湖之水,北达杭州古运河,为古代越城的主要水道之一。当地人引以为荣,称它是中国最早的立交桥,现代立交桥的鼻祖。
站在桥上,河水流淌垂柳倒挂,桥洞倒影河埠洗刷,古桥古街石板路,居民纳凉坐河边尽收眼底,乌蓬船码头几艘小船静静的等待游客的到来……整条老街彰显安静优雅,古桥的石护栏,除经风雨有些风化的痕迹,一切保存完好。如不是四周的高楼大厦,仿佛有一种穿越的感觉。在这里我享受着难得的宁静,静静的欣赏和闲荡。吸吮着孔乙己茴香豆的香味,整个人的心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说起绍兴人质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离开绍兴前时,我和夫人到火车站附近一家小饭店吃了一顿中餐,坐在我后排座位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碗米饭,吃完后,对老板娘说:今天没钱了,明天有钱再给你。年轻人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这里可以赊帐吗?没想到老板娘笑着回答:没关系,有了钱再给也不晚。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已,孔乙已死后,还欠酒馆掌柜十九个酒钱呢!难道昔日的孔乙已又回到现实当中……
有诗为证:越城香樟春落叶,故里宅院藏状元。古传宗周启浙学,今有鲁迅文源渊。绕里运河乌篷荡,水桥立交连民院。一条竹纤挑油条,古朴民风好家园。
诸暨人和绍兴人散文
诸暨人和绍兴人都是古於越国的后裔,其遗传基因应当差不多。然而绍兴人和诸暨人的总体性格和行事风格却大相径庭,相差甚远。这也许是地理风水的缘故,因为绍兴人的居住地是在会稽山之北,叫山阴,而诸暨人则居住在会稽山南麓,称暨阳。
山阴和暨阳虽然是地理概念上的对立,但也影响到了人性,使绍兴人和诸暨人的性格也截然不同,因而在具体社会活动中矛盾丛生,冲突不少。
大体来说,绍兴人比较理智,处事比较阴柔婉转,而诸暨人则比较憨厚,处事往往鲁莽拙直。直即的社会效果是绍兴人容易成功,而诸暨人则常常吃眼前亏,所以绍兴人的绰号叫“师爷”,以形容其机智聪明;而诸暨人的绰号则叫“木大”,以说明其拙直木纳。
比方对待官府而言,绍兴人和诸暨人都痛恨,诸暨人对付的办法是直即对抗,痛加鞭挞。比如清道光年间诸暨知县许瑶光到赵家镇泉坂村收捐税,被以何文清为首的村民暴打一顿,并压迫在稻桶底下。后来干脆揭竿而起,投奔太平天国。
而绍兴人对付贪的官则迂远委婉得多,他们往往采用幽默讽刺的手法加以挞伐。当那些知府、知县纷纷调来时,他们就奔走相告:“这怎么好呢,又有几只空肚鸭来了”。当贪的官们任满调离时,他们敲锣打鼓,大放鞭炮进行欢送,并送上歌功颂德的牌匾,上写《天高三尺》,使离任的官吏高兴得笑逐颜开,以为是歌颂他吏治清明。那知绍兴人的讽刺暗含其中:天高三尺的意思就是地皮被刮去了三尺。
绍兴人往往要捉弄诸暨人,当诸暨人进城去卖柴时,绍兴人说要买,常常引诸暨人绕街穿巷,走远路,累得诸暨人筋疲力尽,到场后又不厌其烦还价压价,威胁不要,逼迫诸暨人以最低的价格卖出。当诸暨人无可奈何又怒火中烧时,绍兴人又奉上一大堆甜言蜜语:“师傅啊,你们卖柴的真辛苦,你师傅真是个老老实实的大好人。我们是小户穷人家,没办法,跟你讨价还价,今天真委曲你了,谢谢,谢谢,谢谢你,以后来绍兴就来我家,就当是自己的家,我请你喝老酒……”有时还奉上两只烧饼或一碗馄饨给诸暨佬充饥。使诸暨人不但发不出脾气,还要对绍兴人也回上一连串感谢。
绍兴人和诸暨人有时也不免都要骂骂人,这骂人也有不同的风格。诸暨人骂人是粗鲁拙直,直奔主题——在对方的娘身上做文章:
“我入你的个娘!”
“我入你娘的'皮!”
绍兴人骂人虽然也离不开对方的娘,但气势要舒缓得多,腔调带有一定的韵味,体现了某种艺术属性:
“这真是娘东——入煞!”
“小娘皮生的,直入娘,贱胎!”
“那姆——皮!”
有时矛盾发展尖锐,一时不可调和时,就要打架。对于打架诸暨人也是直截了当,口中并不说话,三拳两腿就把绍兴人打翻在地。
绍兴人虽然鼻青脸肿倒在地上,但威势不倒,口中一点也不肯示弱:
“好的,好的,你打,你打,打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动手打我,你不是君子。我这几天身体不好,被你打了。但你不要慌,不要逃,我去叫我阿哥来,打得你向我跪拜讨饶为止。”
当然,说完这些场面话后,这位绍兴老兄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上世纪的诸暨有一种有趣的现象,即诸暨的许多乡村汽车站,几乎所有的站长都是绍兴人,而具体的站务人员则都是诸暨人。
站长通常威风十足,衣服毕挺,手拿红绿旗指挥汽车进站出站,超脱潇洒,俨然是干部白领。但站长待遇较低,每月只有三四十元的工资。
虽然工资低,但名声好听,所以绍兴人争着要当这个站长。
但由于工资低,诸暨人宁可不要这个名声,因而不要当这个站长,而宁愿当一个具体的站务员,弄弄货物转运,干干搬运装卸,虽然整天衣衫褴褛,汗流浃背,却每月可赚一百多元。
这也体现了绍兴人和诸暨人不同的性格特点。
由于性格的不同,处事风格的不同,绍兴人和诸暨人之间就经常有矛盾产生。大家也相互不服,相互讥笑。绍兴人说诸暨人:
“诸暨木脑壳,猪粪糊墙角。自道自聪明,屎尿直淋落。”
诸暨人则反唇相讥:
“绍兴人卖夜壶——只好得一张口子(嘴巴)。
“绍兴师爷精,嘴巴最好听。萝卜当肉敬,棺材毛竹钉。”
我在这里非常抱歉,讲了许多绍兴人和诸暨人的坏话。我想这种不好的倾向不具有普遍性,只是长期负面传说的一种累积罢了。在我的家族和亲戚朋友间也有好些是绍兴人。比方我的儿媳妇和外甥媳妇就都是绍兴人,她们的父母就都没有传说中的绍兴人的不足,而是非常通情达理的精英分子。我自幼崇拜的鲁迅先生,不但是绍兴人,而且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英。还有梅芷先生,也是绍兴人,但勤奋博学,温文尔雅,也丝毫没有传说中的绍兴人的狡猾和猥琐。我所披露的一些不良行为大概只是一小部分诸暨人和绍兴人的性格缺点。
绍兴的乌篷船散文
与水乡骨子里的怀旧一脉相承,绍兴的船也是古旧的。
在鲁迅故里、沈园附近,通常能看到的船是小型的乌篷船,外型狭长,距离船头船尾处各有一竹篾编织的篷。应是防日晒雨淋的关系,船篷被涂了深色的漆或桐油,乌黑锃亮,遮盖了竹子原先的本色。
乌篷呈半圆形,与水乡随处可见的拱形桥洞相仿。篷下有舱,那舱低矮窄小,望进去,里面散放着船工日常必须的物品:雨披、毛巾、水杯,偶尔还能见到一碟散放的茴香豆。船的中间敞开,对面两条木头隔板,便是游客的座位。座位简陋,也不宽畅,但船行水上,人处天地自然之间,寄情山水,便忽略了这小小的拥挤与不适。
开船的时候,船工坐船尾,两支划楫,一支夹在腋下或握于掌中,而另一支则由一双脚灵动把握,这便将绍兴的船与江南别处的船区分开来。脚划的乌篷船是绍兴特别的风景,只容三四人的小船,减除一名船工,客人也只能有两三人。因为船小,上船的时候,会有摇晃,胆子小的人难免担心,但人坐好了,船也就稳了。及至船工一声轻斥,手脚合力,全身发动起来,船便如燕子一般从停泊处滑出。
这让我想起在威尼斯坐刚多拉的情形,船型是一样的逼仄,只那船一律的黑色,看不出新旧年份,形态稍长,船的两头高高翘起,如同铁锚的形状,船上也没有篷,但做船的材质似乎要比绍兴的船坚实许多。在威尼斯,刚多拉上撑船的大多是年轻男子,高大英俊,带着宽檐的牛仔帽、墨镜,船行的时候,那男子就站在船的一头,手里一只竿用力撑下去,船就在水上发动起来,而行船的人便与船一同成为古老河道上的一道风景。
与威尼斯不同,江南一带水乡的船工无论男女,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绍兴脚划船上没有见过船娘,船工多是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也有年纪更大一些的。微驼的背,黝黑的面庞,神态平和,脸上的皱纹令坐船的人不自觉得想到水乡随处可见的老树的年轮。但这样的形象并不影响行船与坐船的质量。相反,老船工们技术娴熟且见多识广,行船的同时,和游客天南海北的闲聊,漫说些当地的典故和风土人情,讲到意犹未尽处,拉起嗓子唱上几声船歌,歌声高亢嘹亮,一扫之前的委琐印象,无意间倒添了行船与坐船的乐趣。
在绍兴坐船,要选对合适的地方。城里河道窄,船工施展不开,坐船也就如同“到此一游”般应个景。东湖是适合坐船的地方,山奇水秀洞幽,无论阴雨天或晴好的日子,抱着“游山的心情”,约二三位同道人于湖上泛舟,或聊天或看景,桨声船影中,江南的灵秀也就伴着湖光山色在身边慢慢铺展开来。一时船从某个低矮的桥洞穿行而过,桥上有好事的人大声喝彩,那船工便在忙碌之余回头报以一笑,脸上的皱褶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回身,那船似乎就比先前又更快一些。
周作人先生当日与朋友的书信中,专门有推荐到家乡坐船的文字,文中的乌篷船根据船型大小分作三明瓦、四明瓦的,也有介绍脚划船,但因为简陋,先生并不推荐客人坐。除乌篷船外,绍兴代表性的船还有白篷的航船,这种船鲁迅先生在【社戏】里也曾提到过,我在绍兴的时候,朋友约着夜游环城河看灯,坐的就是这样的大船。船上可以喝茶吃瓜子,很悠闲,坐的也舒服,只白篷船名气远不如乌篷船来得大,白天在城里也没有见到过。
乌篷船中,如今能看到的仿佛也只有先生笔下称作“一叶扁舟”的脚划船了,许是比之别的船,脚划船虽朴拙,但小而灵动,所以也就方便流传下来。当然,今天的乌篷船,文化的元素远大于其实用价值,坐船的意义更是与代步无关。坐在船上的人,或为新鲜娱乐,或为体验一种江南文化,历史的、地理的、人文的,那是一种在陆地上站立或行走都无法真切感受到的另一个时代的呼吸。
人说不坐乌篷船,就不算到过绍兴。在绍兴,有人担心乌篷船的命运。事实是,当老船工们的身影日渐从古老的河道上淡出,脚划的乌篷船也终将成为历史。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河道在,乌篷船便不会消失,只是脚躅被手划或机械代替,但乌篷船还是乌篷船,绍兴还是绍兴。对于底蕴深厚的古城来说,使用哪一种载体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文化传承的理念,有了这样的理念,一种文化便得以延续下去,无论以怎样的形式,都将生生不息。